R Chapter16

張玥檸留給程啟鋒的那條圍巾,無疑成了緋聞坐實最關鍵的證據。

就算程啟鋒還想要百般掩藏,那天晚上一回到房間就立即將圍巾收到了衣櫃的最裡層,可他卻把平時經常和自己換球衣穿的吳赫也會經常去翻他衣櫃的這件事拋去了九霄雲外。

於是,一個無比尋常的早晨,自己還在洗手間裡哼著小曲洗漱,外麵吳赫渾厚的男中音毫無預兆一聲驚呼,連同剛進他們房間準備一起去搭伴去訓練館的孟霖和吳亮琦也被他的反應一整個吸引住。

等程啟鋒回過神來從洗手間衝出去時已經為時已晚,就連一向含蓄內斂的吳亮琦都忍不住跟著起鬨了很久。

果然,男生宿舍裡永遠不會有秘密,就算有也藏不住多久。

這句話是真理。

就這樣被實錘,一時間意料之中地成為大家的焦點話題,兩人妙不可言的關係也幾乎成了男隊之中公開的秘密。

程啟鋒自知所有解釋的說辭都變得蒼白無力,他乾脆選擇放棄,後來也笑盈盈地不再否認。

原本就已經心知肚明的一眾八卦大軍,自此都默契停止了之前所有的玩笑和試探,潛意識裡都已經把他倆看成了一對正在開展地下情的小情侶,而程啟鋒的心裡更是一陣又一陣陣甜滋滋的暖意。

當然,在壁壘森嚴的隊規之下,大家還是懂得掌握分寸,私底下說話毫不忌諱,但凡有教練或領導在的地方,誰都不會多一句嘴。

偶爾約了張玥檸一起吃飯,程啟鋒還是習慣性地在食堂打好兩份飯,然後掩耳盜鈴般站在隊友身後,做賊似的躲躲閃閃。

那天齊元康很自然地順手指了指張玥檸所坐的位置,程啟鋒本能摁下他的手,小聲道:“你低調點行不?”齊元康翻了他一個白眼,無奈地都冒出了方言:“你特麼還以為啷個不曉嘚嘛?”

儘管大家都心照不宣,但至於程啟鋒究竟使出了怎樣的“手段”,又是如何將一個性格冷淡、不愛與人深交的奇女子變成了“自己人”,是大家始終都想不通的謎團。

麵對大夥兒的疑惑,程啟鋒深沉地笑了一笑,目光如炬,認真道:“冇用任何手段,真誠就是必殺技。

如此矯情又欠打的一句話,自然少不了兄弟們的一頓“暴搓”。

這一熟,大家之間的關係自然都近了些。

吳娜對張玥檸的稱呼一向是“老張”,就在默認了張玥檸和程啟鋒倆人的“特殊關係”之後,大家都開始漸漸熟悉起來,孟霖他們也開始這麼稱呼她。

孟霖年長幾歲,可張玥檸隻管同期吳亮琦、尹昇他們年長的叫哥,到孟霖的時候她也跟著程啟鋒他們一塊兒叫,隻叫老孟。

從前隻有吳娜喜歡調侃孟霖,後來又多了個張玥檸。

世乒賽前全隊去錄宣傳歌曲的時候,孟霖一個人的一句詞錄了十多遍,不是忘詞就是節奏跟不上,每次過不了的時候他都會露出標誌性賤兮兮的笑。

張玥檸在他身邊實在看不下去了,便麵無表情翻了他一個白眼道:“老孟,彆再笑了,門牙都呲出來了。

一句話引得眾人發笑,也是那時候男隊的他們才發現,熟絡以後的張玥檸和從前他們印象中的她反差巨大,她並非傳說中的“高冷女神”,私底下的她更是和賽場上孤傲冷豔的形象大相徑庭,原來這個地道的北京姑娘也和他們一樣性格耿直,豁達爽朗,而且真實又仗義,愛笑也愛鬨。

但能讓她終究願意卸下偽裝、流露出自己最真實一麵的,不得不說,大約還真是受了程啟鋒的影響和感染。

孟霖佯裝收起笑容,蒙上一層嚴肅,隨後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低沉著聲音道:“冇大冇小的,叫哥。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程啟鋒開始叫她檸檸,冇有經過商量,就那麼脫口而出,她笑著便默認了。

後來她想了想說,不想跟大家一樣叫他瘋子,那就改口叫他鋒哥,兩人默契自然,並不因為相差了兩歲的年紀打什麼磕巴。

叫著叫著順口了便成了習慣,在隊友麵前也不再避諱。

某一次孟霖在旁邊抽菸,聽見兩人的對話都不小心被煙給嗆了一下,煙霧熏得他眯著眼睛大聲問道:“老張,我冇聽錯吧?你管瘋子叫啥?”

“鋒哥。

”她抿嘴偷笑。

“不是,你憑啥都能叫他哥,卻叫我老孟?”平日裡嬉皮笑臉的孟霖有點為自己罵不值:“瘋子他都得叫我一聲哥呢!”

程啟鋒上前,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孟霖的肩:“老孟,你不懂。

說完就和張玥檸並肩往前走了,留下孟霖一人站在原地一臉大寫的無語。

兩個人在一起相處得久了,有些情緒根本不需要言明,無論是在賽場上還是在生活裡,他們開始變得心意相通又默契自如,慢慢變成了對彼此最熟悉的那個人,有時一個表情和眼神就能讓對方心領神會,甚至就連說話的方式和語氣都開始變得不謀而合。

程啟鋒也開始越來越確信他與她是命裡註定的靈魂伴侶,兩人今後的人生必將像宿命般地緊緊綁在一起,不管怎樣都不會走散。

後來,曾經朝夕相處的陪伴慢慢變成了漫長歲月裡的惺惺相惜。

偶爾吃膩了食堂,她會帶他跑到公寓後邊的街上吃豌豆黃、驢打滾、炸醬麪、爆肚還有火燒,他一向喝不慣豆汁,她就總是故意給他買豆汁。

他有時不願喝,她為了逗他便會買回來裝進另一個杯子裡騙他喝,直到他被酸得睜不開眼,她笑著說就喜歡看他被酸得五官都擰在一起的模樣。

他說她不厚道,她就一本正經地教育他,生活在北京,必須要習慣這味道。

偶爾空閒的時候她會帶他走遍什刹海附近各種有意思的小店,自己幼年時期曾在這裡經曆過的種種有意思的趣事和糗事她都會向他娓娓道來,他聽完後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說他冇想到如此驕傲的她還會有這麼調皮搗蛋的一麵,她總會翻他一個白眼,說誰還冇有個不羈的童年。

她對自己的要求很嚴苛,壓力總是很大,每回加訓完回到公寓已經很晚,她便經常犯懶,不愛用吹風機,總是長時間濕著頭髮睡覺,以致於落下了偏頭痛的小毛病。

頭痛的時候她就愛喝咖啡來緩解。

公寓後街的那家咖啡店,他們一起去過無數次,以致於後來他完全可以熟練地對店員報出她所有的要求。

起初他喜歡純正的黑咖啡,可是她嫌苦,一口都不願意嘗,她最愛喝的是拿鐵,但又不能加糖,她說這個口感剛剛好,非讓他也跟著試試。

他順著她的意,開始喝上了拿鐵,次數多了,他也開始對這種剛剛好的味道上了癮。

後來每天早晨他也改掉了原本總愛賴床的習慣,為了給她提神,他會早早地起床,爭取充裕的時間繞到後麵的咖啡店買上兩杯不加糖的拿鐵,再送到女生公寓樓下給她。

當然,他的那一杯幾乎每次都會被隊友們搶走,罵上他幾句重色輕友,最後再要求他中午請客吃飯。

他樂在其中,麵對大家的要求他都大方笑著一一應承。

她是地道的北京人,她說她很愛這座城市,尤其喜歡冬天,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多年還總是看不厭北京的雪,每年冬天下雪的時候她最愛乾的一件事就是漫步在白雪皚皚的景色裡,感受被雪覆蓋後的城市,那種靜謐安寧的氛圍彷彿全世界都已安眠。

他牢牢記住了她的話。

終於在那年冬季的清晨,一覺醒來,他拉開窗簾,窗外一片潔白的世界讓一個南方人萬般欣喜,繼而在房間裡激動地歡呼,吳赫看著他隻覺得莫名地反常。

那天下訓後他偷偷給她發簡訊約她下樓,他們便一起裹成了厚厚的粽子往公寓後麵的那條小路上走去。

雪後的操場,周遭幽靜又空曠,就像是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羽絨棉被,茫茫夜色深陷在明亮潔白的世界裡,映襯著柔和暖調的街燈,天地之間渾然一體,粉裝玉砌,皓然一色,整個世界都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見到雪景的第一眼,她忘乎所以的靈動模樣就占滿了他全部的目光,她開始興奮地蹦躂著嬉笑,嘴角上揚,款款而談。

在她摯愛的氛圍裡,他滿眼寵溺地看著她,看著平日裡的那個高傲冷豔的女子如何變成一個少不更事、懵懂青澀的孩子,變成一個像他一樣活潑幽默的話癆,看她輕揚的小碎步不斷在雪地裡踩出一聲聲可愛的咯吱咯吱響,看她碎碎念時眼波流轉,聲線軟糯,看她不自主地對著他撒嬌,純正的京腔尾音帶著若乾個語氣詞都在俏皮地微微上揚,看她笑時軟,嗔時豔,所有一切都足以扣動他本就跳動的心魄。

她想說的話好像那一整晚都說不完,他就負責配合接應著她的每一句話,他幽默的笑點她也總能輕易捕捉,然後站在雪地裡笑得前仰後合。

她歡快的腳步時不時會踩上凹凸不平的雪球以及被掃完雪以後早已結冰的跑道,他就負責跟緊她寸步不離,以防她腳下一個不穩,他便可以隨時奉獻自己的臂彎給她倚靠。

那天晚上他們在一旁的台階上坐著聊了很久,數九寒冬的季節裡他們絲毫不覺寒冷,就連撥出的空氣都帶著甜膩的暖熱。

她說每年冬季她最開心的事就是期待一場大雪,她能站在雪地裡靜靜地看很久,她還問他南方的冬天是不是經常不下雪,他就果斷笑嘻嘻地接上她的話,他說是,不下雪的冬天一點都不浪漫,他說往後的每年冬天他都會陪著她一起。

她說好,臉上肆意的笑容不由地又加深了幾分。

日常的陪伴裡,他會順著她所有的意願來,隻要是她想說的想做的,隻要是她能想得到他的,他都百分百順著她、寵著她。

日子久了,兩人的聯絡和來往愈加頻繁,越來越明目張膽的行為再次引來隊友們的一陣八卦炮轟,就連那時剛進一隊冇多久的袁驛川也看不下去了,和吳赫他們一起揶揄他:“你倆現在越來越旁若無人了,到底想乾嘛?”

他挑挑眉,漫不經心道:“不乾嘛,也就是想把她寵上天而已。

幾個人的椅子差點坐翻。

偶爾隊裡公休,大家會一起約著去外麵隔了兩條街的沃爾瑪閒逛。

程啟鋒每回都會對超市裡那些精緻的餐具和家電錶現出濃厚的興趣,張玥檸調侃他說看不出來他居然會做飯,這時孟霖就跑去她身邊附和,說瘋子的廚藝雖然不及他這個大廚,但怎麼著也是酒店二廚級彆了,以後哪個姑娘要是跟了他,準享福一輩子。

程啟鋒對著孟霖一頓橫吹鼻子豎瞪眼,孟霖不理會,繼續和張玥檸說改天有機會一定帶她嚐嚐瘋子的手藝,她笑著答應,說這頓飯就先欠下了,記個賬就行。

有一天他終於忍不住問她,隊裡那麼多男生,為什麼她從一開始就偏偏對自己有那麼點不一樣。

他一個勁兒地自說自話,拚命誇自己是不是長得帥就這麼點好處了。

她先是一臉詫異,接著便不留情麵地否認,最後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她就扭過頭笑著反駁他自戀,罵他臭美,還帶著鄙視的意味睨了他一眼,說隊裡的男生都很帥,不差他一個。

他故作傷心,委屈地看著她,她嘴角驕傲地一勾,果斷背過身去繼續往前走,將他遠遠地丟在了後麵,可冇過兩分鐘她忽然回了頭,對著他燦爛地莞爾一笑:“但是我覺得,你確實有和彆人不太一樣的地方。

他往前走幾步靠近她,再次嬉皮笑臉得意道:“哪兒不一樣呀?”

她迎上他的目光,竟也往前湊近了幾分。

他第一次和她的距離如此相近,近到他可以看清她每根睫毛的跳動和她眉眼間清澈坦蕩的碧波,他下意識地再次屏住呼吸,恨不得連心跳都暫停。

“我覺得你的眼睛好看”她脫口而出。

然而接著她又盯住他的臉看了半天,羞澀的臉上一陣一陣泛起紅暈,忽然壓低著聲線道:“準確來說,是眉毛我好喜歡你的眉毛啊,永遠向上生長,看起來就滿臉傲嬌。

“這也能算一個被特殊對待的理由嗎?”

“我說能就能。

他眨了眨眼睛,一時恍神愣在了原地,卻冇等他反應,在話音剛落下的那一秒,她留給他一個溫柔撲閃的笑,迅速跑開了。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轉角處時,他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此刻的心跳有多快,內心萬馬奔騰,腦中一陣欣喜。

晚風吹過髮梢,他不自覺地扯了下自己的衣角,最終壓製住了心口那股莫名的衝動。

她剛剛的那一抹笑容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就像她喜歡的冬季裡的雪花,從天空洋洋灑灑地飄落,碰觸在皮膚上,又輕又癢,卻動人心魄。

軟癮17度[乒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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